月儿从礼查饭店顶楼的露窗上观察斜对面的同福里,居高临下,将整条同福里尽收眼底——阿绪打着地摊坐在小马扎上,跟前有一个穿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,看上去商贩装扮,正一边和阿绪说话一边对地上的明信片挑挑拣拣。
月儿观察了一阵子,没看出什么问题,只是不怕一万单怕万一,她去楼下借了前台的电话打回荷花楼,让玉灯儿去同福里,转告阿绪说自己临时有事不能赴约,看客户明天傍晚是否方便。
打完电话后,她仍旧回到顶楼露窗前,继续盯着阿绪和那个人,片刻后玉灯儿来了,和阿绪说了几句后离开,再然后那个人也离开了,一切都合乎常理。
回到家后,玉灯儿说阿绪让她转告,明天傍晚在平安戏院摆摊,跟客户约了到时在那里见面。
月儿点头,然后问起投湖事件的进展,得知投湖的人竟然是三三,心中大惊,连忙细问缘由,玉灯儿颠三倒四说不清楚,她于是作速去七小姐那里打听。
七小姐说:“三三死得蹊跷,怀着两月的身孕跳湖,人都说是没脸跟五小姐和府上人交代,寻了短见。”
月儿自然不信,直觉这是一场谋杀,凶手是震棋,跟那天三三听到发报声有关!
震棋到底是谁?电报声由东楼方向传来,那一带除了老太太,还有大房、二房和八房,主人加上仆佣,几十人之众,根本无从判断。
月儿心中义愤!本来不打算再掺和震棋或秘本之事,但如此草芥人命,她看不下眼!
此时正是近夕时分,残阳灼眼,七小姐的阳台正对着大少爷的侧楼。她向那边望过去,映入眼帘的,是大少奶奶沈凤虞的客厅,钢琴话匣子甚至大奶奶抽烟凝神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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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爷这日刚一回来,就被闵管家叫去处置三三投湖事件了。
半晌,他从前楼回到荷花楼,正见大爷的姨太太徐来身着一袭西式长裙翩跹出来,摩登而文雅,迎面看见他,含笑说过来寻月儿聊天的,不过赶的不巧,月儿去七小姐那里了。
他客套了一句,徐来做辞去了。
灯嫂子迎出来,替四爷打起珠帘。
四爷问:“徐姨太太常来么?”
灯嫂子说:“偶尔来坐坐,倒跟月姨投缘的很。”
四爷一面解着戎装的纽子,一面哦了一声,径直入卧室了。
卧室的露台上,玉灯儿穿着一件油绿绫机小绸衫,蓬着一把辫子,额发几乎披到眼梢,手上却拿着一只青瓷瓶儿,正在给雀仔喂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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